北極熊

與公主的通車情緣
【聯合報╱小飛飛】

嗯！屈指算來，應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！

當時的我，是一個住在屏東的學生，卻因為走狗屎運考上了高雄第一志願，成了通車一族。那個年頭沒有捷運，所以我每天得花上二個小時通車，書不見得讀得比人家多，可每天早晚在車上晃呀晃，晃得整個人成天頭昏腦脹，除了偶爾跟車上同學鬼扯一通，罵罵聯考和教育部長外，車上的時間簡直無聊透頂！

所幸不久之後，無聊的通車生涯有了變化，一個同是通車一族的女孩漸漸走入了我的世界！在我的日記中，她的代號是「公主」，除了她那看似並不特別卻又吸引著我的清秀臉龐外，最重要的是她有一項特異功能：只要有位子坐，不管車內多吵她總是有本事睡著，彷彿白雪公主吃了毒蘋果一樣，而且最神奇的是她每次都能在她到站前醒來。

只是那個年代民風純樸，加上「大學未上，何以為家」，所以欣賞歸欣賞，我只敢偷偷地看著她上車、看著她睡著，再偷偷地看著她到站下車。

每天就光是這麼看著，直到我高三那一年……有一天，如同往常般，車上的公主又睡著了，但不同的是，公主居然睡過頭了！等她醒來，車子已經到了我下車的地方，那時早已繁星點點，我走向一臉徬徨的公主，公主問我是否還有回頭的班車。當然還有囉！只是天賜良機，怎能輕易放過？

身為君子的我沒有說謊，只是換了另一種說法，我告訴公主：「有沒有我也不清楚，這樣好了，你先在這裡等一下，我回家騎機車來載你回去。如果我還沒到，班車先來了，你就自己坐車回家吧！」

公主點頭之後，我當然不是笨到大老遠奔回我家，而是騎著腳踏車直衝死黨家，一把搶過他的機車鑰匙後，連話都來不及說就騎車狂飆到了站牌。嗯！公主還在，否則我會恨死那班車的司機。就這樣，我載著公主回家了。哈！印象中那天晚上是在床上翻滾了N遍後才笑著睡著的！

從此，我不用再偷看公主了，而是坐在她旁邊，她此後很少再打瞌睡，通常聽著我天南地北鬼扯一通。到後來，老爸給了我一台摩托車以後，我就常常騎車載公主回家。不過公主大概不曉得，我的機車後照鏡，左邊是照著馬路以維持行車安全，而右邊的後照鏡始終照著她，讓我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偷偷看著她！

後來聯考放榜，我選擇南部的師院，她卻考上大老遠的台北師大，離久情疏，聯絡也就漸漸減少了。我們好不容易成了兩條交會的直線，但在交會後又漸漸拉開了距離。每次拿出當年畢業時她送的皮夾，看著看著，心中總有著一股抹不去的、淡淡的悵然！

如今偶爾開車去高雄，經過公主下車的站牌時，我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這段往事。不曉得公主現在過得如何？如果搭車，她還會在車上打瞌睡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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